年的印记和时间的划痕
不知是谁发明了“年”和“时间”这两样东西。年就像一本连续出版的杂志,我们每天都在岁月的漂洗中,更新其中的篇章;时间则更像一把刀,一年过去,一年到来,直把我们的生命,就这样寸寸地剁去。
物理学说,年和时间都是一个运动着的概念。太阳绕地球公转一圈, 从春到冬,就是一年;而由始到终,一段过程,谓之时间。也不知从什么 时候起,人们对年忽地就肃然虔诚起来。在年与年之间总有意无意安排一个神圣的仪式。钟声一响,便是提醒,无论谁都心存敬畏,忙着除旧迎新,回望憧憬。那一刻,年在每个人的心里变得至高无上起来。
2012,这一年你在我生命的直尺上又留下了怎样的印记呢?
有许多地方是浅浅的一痕,甚至今天想来都忆不起是怎样划下的。比如晨迎朝日、暮送晚霞,比如盼着一期又一期新杂志的到来、盼着偶有的 烦恼和不适快快地逝去,比如脸上新增的皱纹、额头新生的白发。许多岁月就这样被日升月落平常地推开,被生活工作的急切脚步走过,除却在记事本上划了浅浅的表示时间的一痕,便再没有什么。
但在有的地方,却是重重的一笔,一道深深的印记。
譬如5年前更名改版的《新湘评论》,到8月份就出满了100期。100,在数学上,是99与101之间的自然数,10的平方数,第一个整百数;在中 国传统文化,人们的潜意识里,100,就不只是一个简单的自然数,而是有 了更深刻的内涵和更丰富的意义。于是,这一时间节点的到来便也显得深刻和丰富起来;100,无疑是这一年深深的印记。
岁在壬辰夏初,5月5日、6月30日两次在北京召开的《新湘评论》更名改版100期座谈会,群贤毕至,少长咸集,高朋满座,写下了这一年重重的一笔。会上,或深思熟虑,或一孔之得,至诚至真,见仁见智。现 在想起,其情其景,犹在眼前。当时大家的精彩发言一起被时代这座“滴答”的钟声,合奏成一首大编辑部全党办刊的优美旋律;就是伴着这优美的进行曲,100期《新湘评论》搭成的阶梯,把我们不间断地送上了一个个新的高地。一位中央领导在《新湘评论》出版100期卷首页情之所至,有感而发写下一段58字的话:“办好一本刊物不易,重要的是要‘用心,唯有用心,刊物才会有声有色,有质量有品位,自然会有人缘有读者。”省委领导也相继作出重要批示。这是我们用心和汗水在这一年生命的直尺上重重划下的重重一笔。
人们常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正如行路爬上了山巅,登高一望, 原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如是,你便知道什么时候都不能松劲,不能自满。唯有坚持不懈、持之以恒,继续用心去做、仔细去做,才会取得更大 的进步,更接近真理的彼岸。如今回想起来,一年里每一次的编委编前会、 每一次的组稿约稿、每一次的做版改版,我们都恨不得将一天、一时撕成一分一秒,再将这分分秒秒点瓜种豆般填到《新湘评论》的每一页、每一篇稿、每一个栏目。常常是下班了、夜深了,同伴们都不离去,总幻想拖 着时间之车的巨轮,求它慢一点,不要这样急,让我们有功夫再把它打磨 得好看一点。2012,100,这个年,这个节点,就这样被我们捧在怀里、放 在心上,又难舍难分地送去了; 2013,101,102,103,如约而至。这首激动人心、震撼人心的主旋律绵恒悠长,湖南这份地方党刊也就更有信心做得有声有色,有质量有品位,有人缘有读者。
年在很多时候,还是一把刀。这把锋利之刀,在2012年7月17日深 深地刺痛了我们全家;这重重的一刀,让我们原本双亲俱全的生活因为岳 父的永远离去而发生改变,造成了无法弥补的缺憾。这是撕心裂肺的一刀, 太重太深,从此我们知道,生离死别竟是这个样子。原来年啊不光是用来 尽情享用的,它其实是在悄悄地用一个个的日子来换我们一程程的生命。
这样想的时候,年的面孔便会落满无奈,落满沧桑,落满痛楚。每日怅然扯着墙上的日历,我就想,人类对年对时间又能看懂多少。年年岁岁,岁 岁年年,绵恒无尽,人的生命太有限了,终究敌不过它。冰冷的年毫不留情把属于人类的光阴带走了,留下一地支离破碎的印记和划痕。当我们习 惯在年与年交接的时候偶一回望,就见有的地方是浅浅的一痕,有的地方是重重的一笔。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留不住也不可留。但倘若能把这浅浅的一痕或重重的一笔,换得做成一件事、明白一个理,那么,一刹一瞬就会以另一种形式留下来。这也印证了罗曼·罗兰关于时间的一句话:“永恒存在于一瞬之间,就如同宇宙存在于一点一样。”
〔作者为新湘评论杂志社社长、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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