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记忆】 •开国将军纪实笔记（连载）“红色窑工”徐海东

　　徐海东大将(1900-1970)高大壮实，面圆耳长，虎背熊腰，望之如泰山压顶。

　　毛泽东谓徐海东将军：“工人阶级的一面旗帜”，“最好的共产党员”，“对中国革命有大功的人”。

　　徐海东将军，湖北黄陂人，七代窑工世家，历经百余仗，9次负伤，身上战创17处。时人称“中国之夏伯阳”。

　　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于《西行漫记》言：徐海东将军参加革命后，徐家亲属66人被国民党杀害，其中27位近亲，39位远亲。余曾至徐海东家乡——湖北黄陂徐家桥，目睹徐家合葬墓。墓四周遍植松柏，有石凳若干，陵墓为亭式结构，亭额有徐向前元帅题字：“光荣流血”，一青石墓碑兀立其间，上书徐海东将军家被害14位亲属之姓名，都是共产党员。

　　据将军幸存之侄孙徐明德言，该墓仅11棺，牺牲之人均为1928年被国民党还乡团杀害。是时，徐海东将军指天发誓：“大仇不报，誓不还家!”

　　曾任湖南省军区副司令员的程启文将军言，徐海东将军喜骑白马驰骋沙场，扬鞭奋蹄，疾如迅雷闪电。若见畏缩不前者，贪生怕死者，违反军纪者，必挥鞭挞之，故红25军将士无不踊跃向前，英勇杀敌。

　　1933年春，红25军围攻七里坪，未果，自损3000余人。鄂豫皖省委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大计。徐海东直言沈泽民为“小资产阶级的领导，只顾自己喝饱吃足，不顾红军战士死活。”沈大怒，当场推押其出会场，命作检讨，并拟以“肃反重点人物”处置。是时，忽报敌军大举进攻，徐海东将军暗忖：冤死不如战死。遂直奔前线，脱棉衣，赤膊挥刀，浑身筋突，率交通队官兵冲向敌阵。敌军大骇，溃退。沈泽民目睹此景，亲往慰问徐海东将军。沈紧握将军手曰：“惭愧，惭愧，险些误杀忠良。”将军傲然曰：“杀了我，谁去杀敌人?”

　　1934年11月26日，红25军长征初，行至独树镇。国民党第40军第115师和骑兵团追至，两翼包抄。翌日拂晓，将军见远处山影幢幢，略近，三座山峰兀立天边。将军挥鞭指道：“3个团的援兵到了。”红25军进山后，占据有利地形阻敌，果脱险。

　　1934年12月上旬，徐海东将军率红25军于陕南庾家河与敌激战。一弹洞穿徐海东将军左眼底，由颈后出。将军昏迷4天4夜，醒后第5天，即由4人抬着指挥作战，屡战屡胜。

　　1934年冬，中央派程子华由江西至大别山。在鄂豫皖省委常委会上，徐海东将军主动建议程任军长，吴焕先任政委，自己改任副军长。人称“老军长”。徐海东将军自谓曰：“我这个人打仗有瘾，走路有瘾，喝酒也有瘾，就是没有官瘾。”

　　每次大战之后，徐海东将军倒头即睡，雷打不动，短者一天一夜，长者两至三日。将军睡后，部属皆不安，既忧其醒，又忧其不醒。将军醒，皆喜形于色，奔走相告也。

　　徐海东将军治军极严，动辄挥鞭挞人。某人提意见言：“军阀主义。”将军曰：“不打好人。”仍不改其习。长征途中某日，大雨。部队宿营某村，夜半，前方传令：“快速前进。”其时，敌前堵后追，官兵亦十分疲劳，号声嗒嗒，全然不觉。徐海东将军殿后，挨家挨户检查，挥鞭先将团长政委抽醒，逐屋挞之，共驱出200余人。某人亦在内，后将军问之：“不用鞭抽你，你能活到今日?”某人无言以对。

　　红军时期，徐海东将军与周东屏恋爱。将军高大，东屏娇小，出入军部，尝以大衣裹东屏。哨兵见之，甚诧异：“徐军长怎么有四条腿?”

　　徐海东将军闻战则喜。不战，则病发，精神恍惚；战，则病愈，精神焕发。将军自言，作战为治病之良药。

　　1934年11月，徐海东将军率红25军长征，由皖西，经鄂东、陕南、陇东至陕北，与国民党东北军、西北军战，连战连捷。入陕时，兵强马壮，极为神气，有陕北“信天游”民谣言：

　　一杆杆红旗空中飘，

　　红二十五军上来了；

　　长枪短枪马拐枪，

　　一对对喇叭一对号；

　　头号盒子红绳绳，

　　军号吹起嘀嘀哒。

　　1935年冬，毛泽东派杨至成向徐海东借2500块钱，以解决中央红军吃饭穿衣问题。徐海东将军问供给部查国桢部长：“家底有多少?”查答：“7000块。”徐海东将军毫不犹豫命令：“留2000块，拿出5000块，送中央。”故毛泽东常言，“徐海东是对革命有大功的人。”

　　延安时期某日，徐海东将军挥鞭策马。途中，马蹄撞一士兵，将军急挽缰绳。马受惊，昂首嘶鸣，前蹄腾跃。将军被甩下马背，头撞一大树，遂昏迷。两星期后方苏醒，口中缺俩门牙。后至出事地点，见俩门牙深嵌树干，拔之不出。

　　某日，徐海东将军移住湖兴寺。寺中长老闻将军大名，特送昙花一盆。当晚昙花即开放，众僧皆谓福星到，待将军如上宾。

　　1940年，徐海东将军病倒在抗日战场上，程启文将军一直跟随照料。将军言，毛泽东极关心徐海东将军病情。1941年5月亲手起草电报，慰问将军：“静心养病，天塌不管。”1955年8月20日，毛泽东主席亲笔致信徐海东将军：“七月十七日来信收到，病有起色，甚慰。我们大家都系念你，希望你安心静养，以求痊愈。”

　　1960年春节，毛泽东主席至广州冬休，居鸡颈坑，与徐海东将军为邻。凡出车，必先由上坡下滑一段，然后发动。毛嘱司机曰：“海东同志住隔壁。他是病人，不要吵他!”某日，周恩来总理于北戴河理发室理发，闻报徐海东将军来访，留半边头，急出迎，与将军交谈。

　　“九大”前夕，某日深夜。周恩来总理于人民大会堂召开紧急会议，朗声宣布：毛主席提议，徐海东应出席“九大”，参加大会主席团。“九大”开幕，将军坐轮椅，椅上携氧气筒，缓缓进会场。毛泽东见之挥手致意，众代表起立欢迎，掌声雷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