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将军纪实笔记(连载)敦厚张云逸 / 吴东峰
张云逸将军(1892-1974)身材不高,气识宏深,温和敦厚,做事周密,久经沙场而喜着长袍,弥志革新而长髯飘飘,见者皆不知其为大将军也。
陈毅元帅称张云逸将军“同志长兄”,“有大海容人之量,高山仰止之德”。又曰:“云逸既是一个好主角,也是一个好配角。当主角时能集思广益,从善如流;当配角时则主动配合,精诚合作。”
1992年12月4日,余随胡奇才将军至南宁西园7号楼拜访莫文骅将军,莫言张云逸将军不抽烟,不喝酒,无奢好,喜恒端坐一室,戴老花眼镜,整日读书、批阅文件无怠容。凡有所思所想所感,以派克笔或小楷毛笔疾书如飞。
张云逸将军,海南岛文昌县人,原名张运镒,曾用名张胜之,16岁入广州黄埔陆军小学,旋秘密参加同盟会。辛亥广州之役,张云逸将军踊跃报名参加“先锋队”(即敢死队),任革命军炸弹队队长。4月27日,“先锋队”随黄兴攻打两广总督衙门,激战半日,终因寡不敌众,被迫退却。其时,清军围逼,张云逸等人被困于一民宅中。翌晨,将军挎竹篮,佯买菜,上街探视,以觅突围道路。回返之际,见所居民宅清军林立,所有同志皆被枪杀,血染街头,而独将军幸免。故张云逸将军自言:“险为黄花岗第七十三烈士。”
张云逸将军与叶挺曾经同学,亦同为张发奎部属。抗战之初,将军奉党中央命,化装为华侨阔佬,西装革履,秘密潜入澳门,会见叶挺将军,力劝其出山任新四军军长。叶挺将军谓:“张云逸先生到来,如大旱之遇云霓,寒冬之见新绿。”
张云逸将军言,西安事变后,杨虎城赴欧洲“考察”。闻“七七事变”,匆匆回国,请缨杀敌。途经香港,张云逸接党中央指示,曾设宴款待杨虎城,建议他到武汉会见周恩来,然后到延安去。杨虎城答曰:“蒋公既然同意合作抗日,何分彼此,如去延安,反授以口实。”将军尝与人言此长叹曰:“千古遗憾啊!”
1940年3月,江苏省主席韩德勤部纠集8个团兵力,万余之众,乘虚进攻新四军五支队后方半塔地区。张云逸将军临危不惧,从容指挥,以教导队500余人固守半塔,以十团、十五团各一部及特务营,从南北两翼钳击围攻半塔之敌,苦战7昼夜,半塔阵地巍然屹立。陈毅元帅高度评价半塔战役,曰:“先有半塔,后有郭村;有了半塔,才有黄桥。”
曾任张云逸将军随从医生的欧阳山言,百色起义后,张云逸将军任红七军军长,与士兵同薪饷,同衣食,同甘苦,同祸福,布衣蔬食,怡然自得。每到宿营地,将军必至饮事班,拾柴、烧火、煮饭、炒菜,忙得不亦乐乎,故大家称之为“老伙头军”。
1931年1月,红七军奉命由全州北上,往江西苏区与中央红军会师。敌前堵后追,我且战且走,步履艰难,伤亡甚大。半年时间,竟至千里。某日,张云逸将军于行军路上,见一伤员一拐一拐行,十分艰难,便上前相扶,伤员大惧,避之。将军不解,人告之曰,此伤员已安置老乡家,是偷偷跟来的。将军闻之神情肃然,传令曰:“什么东西都可以丢掉,就是不能丢掉伤员!”此语遂遍传全军,伤员闻之无不动容前进。
张云逸将军对文电要求极严谨。某日,将军见一份电文中有“河流一岸”语,召参谋曰:“是河流的左岸还是右岸?”参谋即改为“河流左岸”,将军又曰:“必须写上河流河向,否则会引起误解。”将军规定,凡起草文电,不准用草书,“一般”、“可能”、“大概”、“或者”等语,均戒之。
某日,抗大八分校举行开学典礼,时任新四军副军长兼抗大八分校校长的张云逸将军与新四军政治部主任邓子恢同时出席。会间,将军起立,向邓子恢敬礼,并请其作指示。有人提出:“副军长向政治部主任请示报告,不合礼仪。”将军不以介意,曰:“我虽是副军长,但也是学校校长,学校校长向军政治部主任请示报告,有何不可?”闻者称其知书达礼,谦虚谨慎。
抗战时期,成仿吾曾于华北致函陈毅、张云逸,要求发一把手枪和一把提琴。成仿吾曰:“手枪以自卫,提琴以教学。”陈毅阅函谓陈云逸:“文人持戈,抗战必胜。”张云逸将军当即挥毫批曰:“剑胆琴心,精神可嘉,速办!”
文革中,张云逸将军于案头手抄两块毛主席语录牌,其一曰:“共产党员必须随时准备坚持真理,因为任何真理都是符合人民利益的。”其二曰:“对待思想上的毛病,决不能采取鲁莽的态度,必须采取治病救人的态度,才是有效的方法。”凡造反派来外调,将军必先念语录,后回答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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