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千家万户的那盏灯

罗海文              罗长明              周景华

作为湖南经济电视台的一名记者，从冰灾开始的第一天，我一直和电力工人们朝夕相处，用镜头记录着这个平凡而伟大的群体。为了千家万户的那盏灯，他们割舍了亲情，忍受了饥寒，付出了汗水、鲜血甚至生命。罗海文、罗长明、周景华三位烈士就是这个群体中的典范。

今年1月，持续的冻雨把美丽的雪花演变成了一场惊天大灾。压断了树木、压垮了房屋、冻住了路面。通常只能承载30毫米冰层的高压电线，一夜之间都冻成了近百毫米粗的冰柱。整个湖南千里冰封。一道道险情从冰天雪地里传来，一条条送电线路在冰雪的袭击下中断，一座座高压铁塔因不堪冰雪重负相继倒塌。截至1月21日，湖南33条500千伏送电线路有31条相继跳闸，三峡、葛洲坝的电送不进湖南。更为严重的后果随时可能出现：那就是全省电网瘫痪，整个湖南陷入黑暗。怎么办？除了靠电力工人爬上严重覆冰的高压铁塔，用木棒、用锤子除冰外，没有别的选择。于是，国家电网、湖南电力公司迅速部署，全省6万电力工人紧急行动，为了护卫千家万户那盏灯，他们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1月21日零点40分，3000多名抢险队员从全省各地汇集长沙。罗海文、罗长明、周景华就是其中的三位。在他们生命的最后6个日日夜夜，每天只做一件事情：除冰、除冰、再除冰。年龄最小的罗长明虎口震开了一条口子，血流出来，在低温下，被冻住了，再敲打，口子又破了。就这样裂开了又冻住，冻住了又裂开，那可是钻心的痛！但他始终坚守在铁塔上。

1月26日清晨，又是一场大雪，长沙电网再度告急。担负长沙1/4供电任务的华沙线，覆冰超过了承载极限的两倍。罗海文、罗长明、周景华所在的302队的18名抢修队员，奉命前往望城县抢险。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艰难跋涉，终于到达险情所在地。罗海文、罗长明、周景华三人一组，负责43号铁塔的除冰任务。此时，塔上覆冰已超过50毫米。这厚厚的冰层在警告他们：铁塔随时可能垮塌。三个男子汉，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谁也没有迟疑一丁点，就那么坚定地冲了上去。

下午1点，灾难突然降临。首先是对面山头上的44号铁塔不堪冰雪的重负突然倒塌。沿线铁塔的工友们不停地喊着：“危险，铁塔要倒了！”“快下来，周景华，罗长明，快下来呀，罗海文！”大家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一边疯了似地朝43号铁塔奔去，但一切的努力都没能阻止灾难的降临。43号铁塔顷刻间被电线拉垮、折断。锋利的角铁截断了系在周景华身上的保险绳和安全带，他从高空重重地摔下，当场牺牲。还在塔上敲冰的罗海文、罗长明受到铁塔的猛烈撞击，身体悬在寒风凛冽的半空中，不停摇摆。队长文武立即把抢险队员们分成三组：一组上塔救人，一组砍树做担架，一组在荆棘丛中开路。两人被救下来时，罗海文说了他这辈子最后一个要求：“水，我要喝水！”可就是这样一个要求，大家都无法满足，因为找遍了所有的工友，没有一个人带水。大家只能从树上摘下一片冰，让罗海文含在嘴里。由于天冷，加上失血太多，罗海文、罗长明浑身发抖，呻吟着“冷，冷……”可是山里实在太潮湿，火怎么也生不起来。工友们赶紧把外套脱下来给他们盖上，抱着、捂着他们的手脚，好让他们的身子暖和些。

闻讯赶来营救的村民，自发地拆下了家里的门板给英雄们做担架。大家抬着他们，沿着临时砍出的救命路，在山里疯狂地爬行。罗海文、罗长明的鲜血就这么一路滴着。担架在一步一步地挪动，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然而，由于路途太远，伤势太重，罗海文、罗长明因抢救无效，英勇牺牲。三位英雄就这样走了，他们的平均年龄只有34岁。

2008年1月29日，历史将会记住这一天。共和国的总理哽咽着对三位烈士的家属说：“三位烈士都是人民的好儿子。他们是为抢修电网而牺牲的，为人民的利益而牺牲的，你们应该因为有这样的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而感到自豪。我希望你们能更好地生活，继承他们的遗志，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把家庭安排好，把子女教育好。湖南电网职工忘不了他们，湖南全体人民也忘不了他们，全国人民也忘不了他们，我向这三位烈士表示哀悼，就向你们鞠一个躬吧。”

是什么让共和国的总理如此动容？是英雄们的默默付出，是英雄们的无畏无惧。正是因为他们的勇于担当，才点亮了千家万户的那盏灯，让老人们在寒夜里得到温暖，让孩子们在黑暗中看到光明。

其实，他们也是母亲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他们也有爱，也有着无法割舍的亲情和牵挂。烈士周景华答应过结婚10年的妻子，等千家万户恢复供电以后，无论如何都要补拍一张结婚照。看着丈夫的遗像，妻子痛不欲生地说：“景华，你答应过我的，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呀！”烈士罗海文的妈妈，三天前才给儿子过完34岁生日。那天热腾腾的长寿面还没吃完，罗海文就接到了抢险电话，他对妈妈说：“我出去办点年货，三天后就回来。”老人得到噩耗以后，悲痛欲绝：“儿啊，你不是告诉我三天后就回来吗，你怎么骗我呀。娘那天就该逼着你把那碗长寿面吃完，要是吃了长寿面，你肯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烈士罗长明的妻子是个聋哑人，看着丈夫的遗体，她只是默默垂泪。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她，一会儿摸摸丈夫的双手，一会儿将脸贴在丈夫的脸上。她心中的痛，想说也说不出来啊！

1月30日，是告别三位烈士的日子。三十里的长沙街道，挤满了前来送行的人群，他们自发聚集在每一个街口，送别用生命点亮光明的英雄。千万双湿润的眼睛，默默注视着灵车走远，只为送他们最后一程。灵车缓缓行驶，不断有素不相识的车辆从四面八方赶来，加入送行的队伍。那绵延数公里的汽车打开车灯，这就是这座城市为三位烈士哭泣的眼睛。人群中，一位80多岁的老奶奶含着眼泪对我说：“我们来送孩子最后一程，不要让他们走得太孤单！”

我们倾城送英雄，表达的不是悲伤，而是我们民族不屈的精神。抗冰抢险的英雄们，你们将永远活在我们心中，你们是一盏盏照亮人间、永不熄灭的生命之灯！

(作者系湖南经济电视台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