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记忆】•新湖南画卷（二）
——湖南和平解放（下）

和平起义后毛泽东(左四)同程潜(左五)、陈明仁(左二)等人合影

入城解放军指战员阅读各界慰问信

　　“只要他站过来就行了，我们还要重用他”----毛泽东给陈明仁服下定心丸

　　解放军大军南下，大势所趋，人心所向，湖南问题和平解决的形势日趋明朗。但由于国民党败退湖南，三湘大地汇集了中央军、桂系军阀及其他党政军、警宪特机构人员，鱼龙混杂，十分复杂。实现和平的道路仍然曲折。程潜、陈明仁两将军要下定决心做一次180度的大转弯，改弦更张，也非易事。此时的陈明仁，虽然愿意高举义旗，走和平道路，但自忖1947年6月坚守四平之战，受到蒋介石嘉奖，担心共产党不会宽容他。陈明仁手握重兵，是湖南和平起义的关键人物之一。毛泽东充分估计到他的心情，为打消他的顾虑，说明共产党不会追究他在四平之战的问题，由章士钊先生传话说：“当时，陈明仁是坐在他们的船上，各划各的船，都想划赢嘛!这是理所当然的。我们会谅解，只要他站过来就行了，我们还要重用他。”

　　1949年6月，陈明仁得知毛泽东主席对他既往不咎的明确态度后，十分感动，深受鼓舞，下定决心同共产党完全合作，坚决走和平起义的道路。7月9日，毛泽东起草中央致湖南省工委的电报指出：我第四野战军日内即发动进攻。对长沙暂不进攻，请告程颂云不要怀疑，要程令陈明仁准备和平解决事宜，不要援助白部，待白(崇禧)、宋(希濂)两部解决，我军进驻长沙时，陈明仁再移至适当地点编整，务使长沙一带不受破坏为要。

　　7月初，陈明仁主动约见共产党的代表、湖南省工委的余志宏，向中共方面明确表示了和平起义的决心。余志宏代表省工委对他的和平意愿表示欢迎，说明他有多少功，省工委就会向上级报多少功，一直可以报到党中央、毛主席；同时申明共产党绝对不会纠缠历史旧账，对他的和平行动会绝对保密。陈明仁在长沙会见了解放军的谈判代表李明灏，为安全起见，还把李明灏安排在自己的套间及寓所里。李明灏向他传达了中共中央和毛泽东的指示以及解放军的和谈方针，进一步打消其疑虑，坚定其起义的决心。

　　白崇禧、阎锡山察觉到程潜、陈明仁有异动的蛛丝马迹，急如星火，多次致电，责令陈明仁“决一死战”。7月30日，逃到广州的国民政府任命陈明仁为湖南省政府主席，成立湖南省绥靖总司令部，任命陈明仁为总司令。蒋介石还派国防部次长黄杰、政工局长邓文仪两员大将飞来长沙，带来蒋介石、李宗仁的信件和银元20万、重机枪50挺，以湖南同乡、黄埔一期同学的身份，拉拢陈明仁，为陈明仁坚守长沙打气鼓劲。并传达蒋介石的指令，要陈明仁必要时“大义灭亲”，杀害程潜，率部死守长沙或退守湘西。陈明仁则说：我们都是湖南人，个人前途无足轻重，长沙人民生命财产不能毁坏。抛弃长沙父老，纵有高官厚禄不为也。省工委放出风声：“飞机场附近发现了人民解放军。”街上一乱，邓文仪就吓跑了。

　　“用和平方法解决湖南问题”----创造著名的长沙方式

　　1949年3月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毛泽东提出了用天津、北平、绥远三种方式解决国民党残余力量，并且强调指出：“按照北平方式解决问题的可能性是增加了”，要求“各野战军领导同志都应注意和学会这样一种斗争方式”。

　　北平方式，就是和平方法，也就是统一战线的方法，把“过去是敌人而今后可能做友军的人们，都从敌人营垒中和敌人战线上拉过来”。7月初，党中央、毛泽东从湖南的实际出发，运用争取和团结一切可以争取、团结的人们的马克思主义统一战线原理，明确作出了“极力争取程潜，用和平方法解决湖南问题”的英明决策，并指示湖南省工委：单做陈明仁的工作不行，要发动湖南人民，争取地方势力，这样和平解决湖南问题才有希望。

　　按照毛泽东的指示精神，中共湖南省工委开展统战工作，不仅着力于争取程潜、陈明仁，而且着力于争取他们周围的一切进步分子，争取社会各方面、各阶级中的进步力量，并将这些力量集合到推动和拥护程、陈起义的总目标上来。省工委统战小组的成员冒着随时可能被捕牺牲的危险，英勇机智地出入敌人营垒，周旋于社会各界人士之间，运用了一切可以运用的方法，调动了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并且善于统筹协调其中的某些矛盾，才得以打开突破口，使党的统战政策收到巨大成效。

　　湖南省工委遵照毛泽东的指示精神，在争取湖南和平解放的斗争中，始终坚持发动湖南工人、农民和知识分子、青年学生。在农村发动武装斗争，开展游击战，在城市发动了以“反对假和平、争取真和平”为中心的群众运动，敦促程潜向傅作义看齐，要求陈明仁“顺从民意，英明果断，仿效北平中共所提之八项二十四款，立即签订湖南和平协定”，大造和平声势。同时，广泛争取和推动湖南工商、文教、新闻等各界知名人士，以及国民党军、政、党、特、警、宪等在朝、在野的爱国人士参加和平运动，尤其是争取了唐生智、仇鳌等地方实力派进入统一战线，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统一战线大军。湖南的民主党派成员，在中共湖南省工委的领导下，积极投身湖南和平解放工作。他们发挥各自的特长和优势，主要是在新闻和教育界，利用掌握的报刊造和平舆论，翻印宣传共产党方针政策的书刊，抄报新华社广播的新闻消息，散发反战、反桂系的传单；他们运用自己的社会地位和社会关系，在国民党湖南军政界参与做策反的工作。这对于支持程潜、陈明仁起义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到湖南和平解放前夕，出入长沙市的水路、公路、铁路和空路，都已基本上为中共湖南省工委通过统战对象所控制，这就为湖南实现和平解放准备了重要条件。

　　“义声昭著，全国欢迎”----新湖南诞生了

　　1949年8月3日，解放军第十二兵团萧劲光等领导在长沙县春华山会见了陈明仁派来的代表，就和平接管长沙的具体事宜进行了洽谈，一方面对程潜、陈明仁接受和平表示欢迎，同时又希望程、陈尽快发出起义通电，公开表明政治态度，同时商谈确定了人民解放军入城时间和驻防地点。

　　8月4日下午，由国民党湖南军政首脑陈明仁与程潜领衔、37位国民党军政要员联署的起义通电，郑重宣布：爰率领全湘军民，根据中共提示之八条二十四款，为取得和平之基础，贯彻和平主张，正式脱离广州政府。今后当依人民立场，加入中共领导之人民民主政权，与人民军队为伍，俾能以新生之精神，彻底实行革命之三民主义，打倒封建独裁、官僚资本与美帝国主义，共同为建立新民主主义之中国而奋斗。8月5日，湖南耆宿和各界著名人士唐生智、周震鳞、仇鳌等100余人通电响应起义。当晚，人民解放军进驻长沙，湖南宣告和平解放。

　　毛泽东、朱德收到程潜等人的起义通电后，立即复电程潜、陈明仁暨全体起义将士：“诸公率三湘健儿，脱离反动阵营，参加人民革命，义声昭著，全国欢迎。”并期望他们“团结部属，与人民解放军亲密合作，并准备改编为人民解放军，以革命精神教育部队，改变作风，力求进步，为消灭残匪、解放全国人民而奋斗”。《人民日报》在“湖南起义的意义”的报道中高度评价说：“程潜将军及陈明仁将军等人的起义和他们的这些文电，不但为湖南和全国的人民所欢迎，而且不能不在国民党残余力量中引起重大的反响。”

　　程潜、陈明仁起义后，党中央即批准程潜、陈明仁分任湖南临时军政委员会主任和湖南临时省政府主席兼兵团司令官，两人均当选为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委员会委员。对此，程潜、陈明仁深为感动。陈明仁当时即说：“毛主席胸怀之宽大只有海洋可比。我在国民党里混了二十多年，什么时候看到过一个人，一件事能与这种伟大的胸怀相比呢?国民党有各派各系，党内之党，派中之派，什么嫡系杂牌，乱七八糟。而在革命队伍中，大家是一个平等统一的整体。”中国共产党对国民党起义人员“量才录用，妥善安排”，不仅为程潜、陈明仁安抚部下，积极配合党和解放军顺利接管湖南，迅速打开工作局面起了作用，也为尚待解放的西南、西北的国民党军政人员树立了又一个榜样。

　　8月5日，解放军先头部队、第四野战军十二兵团四十六军一三八师举行入城式，兵分三路，列队从小吴门雄壮地开进长沙市区。全城居民万人空巷，夹道欢迎，敲锣打鼓，高呼口号，热烈欢迎人民子弟兵进城。当时，新华社报道说：“当长沙市民带着一天一夜的疲劳走进自己的家门时，眼望着东方的晨曦，他们不禁兴奋地说：天真正亮了。”

　　毛泽东在一师求学时的同学好友周世钊当时写下《长沙和平解放》诗一首：

　　百万雄师奋迅雷，红旗直指洞庭来，

　　云霓大慰三湘望，尘雾欣看万里开。

　　箪食争迎空井巷，秧歌高唱动楼台。

　　市民啧啧夸军纪，只饮秋江水一杯。

　　著名学者黄芝冈老先生说：马日事变以来，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虽然他曾目击过多少革命青年被绑出去杀了，而他咬着牙忍着，他没有泪；但8月5号，当他看到红着脸、流着汗雄壮的人民解放军战士们卷入在这个狂欢的海洋时，他哭了，咽不成声了!毛主席的战士回来了!人民自己有了自己的兵了!黑暗已经到了尽头，一个新的人民民主国家起来了!

　　8月5日，毛泽东、朱德复电程潜、陈明仁：我们认为湖南临时军政委员会，不应为空洞名义，应行使必要之职权。除我军已接受之地方外，其余地方，应由临时军政委员会指挥，庶使秩序易于维持。总之，凡对解放军进军及革命工作有利的事，均可商量办理。此次两先生毅然脱离伪政府，参加人民解放事业，大义昭著，薄海同钦，南望湘云，谨致祝贺。同时，毛泽东要求中共组织和第四野战军部队：我军入长沙，望注意维持良好秩序，极力注意做程潜、陈明仁及其一派人物中的工作，尊重他们，给他们以起义者的待遇，帮助他们进步，团结多数，打击反动分子。以便经过这种统一战线的方式，顺利地接管全省政权及改编陈明仁军队为人民解放军。

　　8月25日，毛泽东亲自修改定稿的新华社时评《湖南起义的意义》公开发表，明确指出程潜、陈明仁两将军在湖南起义，严重地震撼了华南、东南、西南、西北的国民党残部。湖南起义告诉他们，对于人民解放军的抵抗是没有前途的，唯一的光明前途，就是脱离蒋介石、李宗仁、白崇禧集团，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

　　湖南全省的和平解放，是在毛泽东、党中央的英明决策指导下，在党的统一战线思想的光辉指引下，由人民解放军胜利进军、湖南省工委切实工作的作用取得的伟大胜利，是程潜、陈明仁两将军及广大起义将士响应毛泽东和人民的召唤，弃暗投明、和平起义而实现的。这是继北平之后全国第一个省级政权的和平更替，创造了和平解放的“长沙方式”。全省和平解放，为湖南人民30年的革命斗争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更为湖南人民解放以后的建设事业开启了新篇。1949年8月20日，毛泽东派遣南下的中共湖南省委，与长期坚持地下斗争的中共湖南省工委合并，成立了以黄克诚为书记的新的湖南省委，在长沙市民主东街开始办公。同日，湖南省委机关报《新湖南报》(8月15日在长沙创刊)发表社论《庆祝新湖南的诞生》。中共湖南省委和湖南省人民政府先后建立，为新中国新湖南的革命建设事业提供了坚强有力的领导保障，把潇湘大地带入了一个劳动人民当家作主创造幸福生活的崭新社会，开始铺展了一幅绚烂多彩的壮丽历史画卷。

　　(中共湖南省委党史研究室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