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尔琢
——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英模故里行

二十多岁的年纪，是最美的青春模样。青春有梦，如诗如画；青春有情，如痴如醉。时光如果倒回90多年，在年纪轻轻就干大事、年纪轻轻就丢性命的时代，青春更多的是血与火、拼杀与牺牲。王尔琢，红军早期重要领导人之一，红四军参谋长兼第28团团长，牺牲时年仅25岁，真正用生命写就了一部浩气长存的青春传奇、英雄史诗。

故居新成

石壁双立，观之如门，遂称石门。石门县位于湘西北，是典型的山城，山多且高。王尔琢的家乡磨市镇王官桥村便居深山之中，处在“湖南屋脊”壶瓶山的南麓。从县城驱车，穿山越岭，虽只70多公里路程，却要花近两个钟头的时间。

此行有幸，王尔琢故居刚刚重建竣工，我们便成了第一批到访者。故居坐落在山顶上，当地百姓呼之为南大弯尖，从名字即可见出山势之险、地势之高。故居占地约2亩，砖木结构，有大小房屋9间，为两进四合院式民居。同行的村主任王修东介绍，老屋早已不在，仅存地基，去年，王尔琢牺牲90年之际，由县委县政府出资，开始在原址按原样进行重修，目前刚刚完工。

只见门首悬挂“王尔琢故居”牌匾，左右两边墙上挂着毛泽东所撰之联：“一哭尔琢，二哭尔琢，尔琢今已矣，留却重任谁承受?生为阶级，死为阶级，阶级后如何?得到胜利方始休!”也因刚竣工，房屋内均无家具摆设，只在进门三间厅房内悬挂了图文展板，较为详尽地介绍了王尔琢的生平事迹。

87岁高龄的王道文老人是王尔琢家的隔壁邻居，说起王尔琢，他如数家珍：1903年1月23日，王尔琢就出生在这里，家中排行老二。王尔琢家境殷实，算是当地首富。1923年，王尔琢与青梅竹马的郑凤翠成亲，婚后仅在一起生活了3个月，王尔琢便去投考黄埔军校，自此走上革命道路，再未回到家乡。临行前，王尔琢对已有身孕的妻子说：“生儿是你的靠，生女是你的伴，生儿取名摘祚，生女取名桂芳。”

令人唏嘘的是，直到牺牲，他都未见过亲生女儿一面。1945年，王尔琢牺牲17年后，刚满21岁的女儿桂芳也患病去世。为了给王尔琢留后，郑凤翠过继了族侄王葵祚为养子。1949年，王葵祚刚中学毕业，郑凤翠便把他送到部队参军、入党，以承父志。不幸的是，王葵祚参加抗美援朝战争，牺牲在了朝鲜战场。1988年，85岁的郑凤翠去世，此时王尔琢已经牺牲了60年。家人清点郑凤翠遗物时，在一个首饰盒里发现了60粒杏仁。老人把对王尔琢的思念深藏在了心里。根据遗愿，她被安葬在年轻时和王尔琢经常玩耍的青松岭下，墓碑正对着王尔琢当年走出家乡、参加革命的大路，她在张望着、等待着丈夫的归来。

驻足故居门前，居高而望，天蓝山青，群山绵延，无边无际。历史往事如在眼前，不禁让人感慨万千。

飞兵团长

王尔琢的革命生涯，始于黄埔军校。1924年，王尔琢先后经何叔衡、毛泽东主考，入黄埔军校1期。入校后，深得周恩来赏识器重。是年秋，在周恩来直接培养下，王尔琢加入中国共产党。青年王尔琢，以身许党、以身许国，可谓赤诚纯粹之至。

他家境优渥，学养优良，本已从湖南甲种工业学校毕业，立志实业救国。无奈社会黑暗、政治腐朽、民不聊生，他毅然投考军校，追随信仰，终生不渝。加入党组织后，王尔琢信念坚定、是非分明，曾与蒋先云、陈赓一道，三次舌战校长蒋介石，揭露蒋介石的“清党”阴谋。蒋介石有意拉拢，王尔琢冷眼相对，不为所动。北伐途中，王尔琢战功累累，蒋介石又想拉拢他，派亲信以擢升军长之高位相许，诱惑他加入国民党，王尔琢严辞拒绝。在当时的情形下，能够几次做出在时人看来“不识时务”的抉择，足可见王尔琢对党之忠诚、对革命之坚定。

他曾有名言“革命不成功，不剃头、不刮胡子”，以此激励斗志、鼓舞士气。1927年，王尔琢参加了南昌起义，他手持刀枪，如猛虎出山、浑身是胆，率队冒着枪林弹雨，冲进敌人指挥部，受到周恩来和贺龙的夸奖。起义失败，王尔琢同朱德、陈毅一起，带领起义部队的余部转战湘南，将革命的火种保留了下来。也就从那时起，他蓄须明志：革命不成功，不剃头、不刮胡子。毛泽东曾对人笑称：“别看他长发长胡，可他还是个20刚出头的英俊小伙子呢!”

王尔琢善治军、会打仗。朱毛井冈山会师后，王尔琢任红四军参谋长兼第28团团长。部队中每项事情，大至军事部署、战斗计划，小至生活安排及战士间的矛盾，他都事事关心、件件过问，从不马虎草率。打仗更是有勇有谋，协助毛泽东、朱德先后取得五斗江、草市坳、龙源口等战斗的胜利，三战三捷，粉碎了国民党军发动的第二、三、四次大规模“进剿”。王尔琢亲率28团，行动迅速、作战英勇，被誉为“飞兵团”，王尔琢也被称为“飞兵团长”。

这种赤诚纯粹在为人方面更是如此。对父母亲人，他情深至真。他在家书中倾诉：“儿何尝不想念着骨肉的团聚，儿何尝不眷恋着家庭的亲密，但上海、长沙烈士们殷红的血迹燃起了儿的满腔怒火，乱葬岗上孤儿寡母的哭声斩断了儿的万缕归思。为了让千千万万的母亲和孩子能过上好日子，为了让白发苍苍的老人皆可享乐天年，儿已决意以身许国!革命不成功，立誓不回家。”家书竟成遗言!在家与国、私与公、情与义之间，纵有不舍，柔情万千，他还是坚定地作出了自己的选择。也或许正是这种赤诚纯粹，他太过于相信他的同学、同乡、手下袁崇全，竟死在叛徒的枪下。

永远怀念

王尔琢牺牲后，朱德挥泪长叹：“我军失去一位能将啊!”毛泽东流着泪对他作了极高的评价：“王尔琢的牺牲，换回了两个连，稳定了红军，挽救了革命。”追悼会上，毛泽东为他起草挽联，陈毅亲笔手书，朱德亲致悼词。周恩来对王尔琢更是念念不忘。新中国成立初期，周恩来视察筹建中的革命历史博物馆，发现没有王尔琢的照片，便交代工作人员“千方百计征集王尔琢的照片”。正是在周恩来的关心关怀下，征集到了一张王尔琢着军装的照片，这也成为王尔琢唯一现存的照片。

王尔琢牺牲时，将士们将他葬在江西省崇义县思顺圩外虎形岭上。1969年，崇义县政府第一次简易修建了王尔琢烈士墓。1983年、2006年又两次重修，萧克将军为墓碑题了字。

在常德有一面石墙，刻有一首长诗歌颂王尔琢，诗曰：“一夜风云变，上海大屠杀。尔琢拔刀起，血誓效讨伐。革命不成功，此生不理发。新婚方五月，大义割柔肠。致书慈父母，泪落沾衣裳。为救工农苦，不能侍羹汤。南昌首义后，转战上井冈。指挥主力团，威震赣与湘。三战丧敌胆，活捉两只‘羊’。红旗闪耀处，须发自堂堂。崇义追叛徒，桂花落地黄。英年二十五，天地为悲伤。”1985年，在他曾经就读的县立高小、现湘北职业中专校园内，修建了王尔琢全身塑像，戎装在身、雄姿英发。2002年，一位台商捐资建设了王尔琢小学，湖南省政协原副主席游碧竹题写了校名。如今，因生源不足，王尔琢小学已停止招生，校舍变成了村部，但校牌仍在，仿佛在告诉到访的人们，大家没有忘记王尔琢。2009年，王尔琢被评为“100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

可以告慰英烈的是，去年8月，石门县以优异的国检成绩，顺利退出贫困县序列。不仅如此，石门的脱贫经验还入选全国典型案例，成为影响全国的“石门样本”。如今，头顶“柑橘之乡”“名茶之乡”“禅茶之乡”等诸多美誉，立足“全球200个重点生态区之一”(全国仅9个)的良好基础，石门正向着建设武陵山片区经济强县的目标阔步前进。

(摄影/李志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