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来不及“润色加工”的调查报告却获毛主席极力点赞

这篇来不及“润色加工”的调查报告却获毛主席极力点赞

——“重温经典学调研”系列⑦

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开了个三人调查会，匆匆写成了一篇关于运盐情况的调查报告……

然而就是这次简短的调查，这篇来不及“润色加工”的调查报告获得了毛泽东的极力点赞。他不仅亲自为这篇调查报告拟定了题目, 并且写下长长一段按语推荐给延安《解放日报》连载发表。

这就是82年前，高克林写的《鲁忠才长征记》。这篇调查报告不仅在当时产生了重要的影响，而且也有着深远的价值。1948年，中共晋冀鲁豫中央局在编印《毛泽东选集》时，把《鲁忠才长征记》作为毛泽东同志的长篇报告《经济问题与财政问题》的附件收录。1980年9月25日，中共中央宣传部在《宣传动态》第40期上重印了《鲁忠才长征记》，并加了一段按语，指出“调查报告用简洁的文字，介绍了事情的经过、成就和经验教训，富有说服力地指出：党和政府的运盐计划、估计、办法，是完全正确的。经济问题讲得这么生动具体，引人入胜，的确是值得称道的。”

这次调研好在哪？

毛泽东为什么如此看重这篇调查报告？这次调研好在哪？解决了什么问题？这得从当时的背景讲起。

抗日战争期间，为解决陕甘宁边区面临的财政经济问题，有人主张整理税收和发展生产，发展生产的资金主要依靠军队组织群众运盐和增发边币。盐作为当时边区重要资源，对外运销的确对解决边区的财政经济困难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中共中央西北局于1941年5月18日作出《关于运销食盐的决定》。5月26日，边区政府发出了动员边区人民运销六十万驮盐的决定。对于西北局和边区政府的决定，有人不以为然，认为从定边向关中运盐得不偿失。西北局和边区政府的领导之间对此也有不同看法，有人认为这样大规模运盐，势必增加群众的负担。因此，一些干部顾虑重重，心里没底，运盐工作进展迟缓。为深入了解运盐工作的情况，以便制定相应政策，统一全党思想，毛泽东同志让西北局的同志写一份关于运盐的调查报告，限三天之内完成。

8月13日，这项工作落到了当时在延属十县工委做秘书工作的高克林同志身上。由于时间紧迫，高克林同志接受任务的当晚，便召集刚从定边县盐池运盐归来的城关区副区长鲁忠才以及王毓贤、孔照庆了解情况，开了一个调查会，让他们详细谈了第一次运盐的经过。他们经过算账，认为一般能驮150斤盐的毛驴，运一趟可赚100元以上。这一结论证明党和政府的运盐计划、估计、办法是完全正确的。

高克林根据记录整理了运盐者的沿途经过、沿途困难、发生的问题、经验教训等，写成了一篇调查报告。报告虽然只有短短2700多字，却讲了七大方面近40个小内容：应去驮盐的牲口未征集够的原因；运盐往返的天数、路程、站名及各地概况；沿途的困难；一路生活情形；路上发生的问题；用费和赔赚问题；经验教训。因时间很紧, 高克林来不及对报告进行仔细润色和加工, 于当晚写好后，第二天一大早就派人将调查报告送往延安。

不是千篇一律的“夸夸其谈”

毛泽东看过这篇调查报告后，认为写得很好，特地写了一段一百多字的按语，并亲自拟定标题推荐给《解放日报》发表。他的按语是这样写的：

“这是一个用简洁文字反映实际情况的报告，高克林同志写的，值得大家学习。现在必须把那“下笔千言、离题万里”的作风扫掉，把那些主观主义、形式主义扫掉。高克林同志的这篇报告是在一个晚上开了一个三个人的调查会之后写出的，他的调查会开得很好，他的报告也写得很好。我们需要的是这类东西，而不是那些千篇一律的“夸夸其谈”，而不是那些党八股。”

从中可以看出毛泽东不仅认为这篇调查报告写得很好，同时认为开调查会的方法也很好，也就是在这个按语中，毛泽东首次提出了“党八股”问题。后来，在1942年2月，毛泽东又专门就按语中提到的党八股文风问题发表《反对党八股》的演讲，明确指出“党八股这个形式，不但不便于表现革命精神，而且非常容易使革命精神窒息。要使革命精神获得发展，必须抛弃党八股，采取生动活泼新鲜有力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文风”“代之以新鲜活泼的、为中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

“开调查会，是最简单易行又忠实可靠的方法”

这篇调研报告，诞生于一次“调查会”。“开调查会”即会议调查法，是指调查者通过召集一定数量的调查对象举行会议，利用会议形式来搜集资料、分析和研究某一调查内容的一种调查方法，实际上是访问调查法的一种扩展形式。会议调查法简便易行，工作效率高，可以较快了解到比较详细、可靠的社会信息，节省人力和时间。在调查研究工作中比较常用。

毛泽东同志在1941年就曾指出：“开调查会，是最简单易行又忠实可靠的方法，我用这个方法得了很大的益处，这是比什么大学还要高明的学校。”

高克林

做好会议调研首先要明确问题。“问题”是调查研究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问题意识是做好调查研究工作的重要基础。会议调研尤其不能满足于看材料、听汇报，不真正了解实情，不触碰具体问题。而应向高克林的调查会那样直面问题。在《鲁忠才长征记》中阐述了很多问题，有具体的问题，比如，“有几站路难走，有一个站蚱蜢多，两站水少”“有几家去坏驴，结果只驮运了20多斤，故意打烂仗，出坏驴去，以为驴一定会死。”……也有观念上的问题，比如：“个别人在路上‘耍死狗’，装病偷跑回来”“部分干部群众去三边驮运盐的恐怖观念：‘死人死牲口，一去不回来’”等等，不一而足。高克林在调查中，非常善于抓住问题，带着问题思维做调查，并且把问题都一一陈述出来，没有回避。

二要细致深入。会议调研尤其忌讳大而粗，问题一带而过，由于会议调研没有深入第一现场，没有“眼见为实”的感性认识，就更考验调研者见微知著的“好眼力”和“细心眼”。在调研的过程中要带着问题仔细看，站在群众的角度认真算。在《鲁忠才长征记》中高克林就把一路的经济账算的十分清楚，比如生活的账，“给店里柴火钱，多则8元，少则3元。全看和掌柜的关系如何。”“一路上自做自吃，每顿共需米7升，约25斤……”又比如运输的账，“驴的开销：每头驴用料二斗，合计洋60元；一人赶两驴，人耗粮一斗五，每驴摊七升五，价洋25元；路费70元，外加盐本20元。平均每驴费洋185元。”……类似这种精细账在文中随处可见，明明白白，一目了然，对于得出“党和政府的运盐计划、估计、办法，是完全正确的。个别同志的怀疑、没有信心，认为是负担......都是不正确的肤浅的看法”的结论十分有说服力。

三要得出结论。会议调研只是手段，得出正确的结论才是目的。通过开调研会，高克林经过仔细算账，得出结论：一般能驮150斤盐的毛驴，跑一趟可赚100元以上；好驴赚的钱多，弱驴赚的钱少。这一结论证明“党和政府的运盐计划、估计、办法，是完全正确的。个别同志的怀疑、没有信心，认为是负担......都是不正确的肤浅的看法”。证明了毛泽东的运盐计划是完全正确的。

民国三十六年（1947年）晋察冀边区货物转运凭证

四要把调查报告写得简洁明了。什么样的调查报告是好的调查报告？《鲁忠才长征记》就是一个很好的案例。这篇调查报告虽然写得很匆忙，作者来不及“润色加工”，但它内容具体，文风朴实。报告用简洁的文字介绍了事情的经过、成就和经验教训，一路上好的例子、坏的例子、运输的账、总结的经验等方方面面讲得一清二楚。整篇报告没有“穿鞋戴帽”，通篇没有一个形容词、一组排比句，没讲一句意义、作用，全部都是直奔主题、直插问题，紧紧围绕着问题做文章。这也就是毛泽东同志表扬高克林同志的报告“写得很好”，肯定“这是一个用简洁文字反映实际情况的报告”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