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阅读中遇见更好的人生
阅读是梦想的启示、希望的播撒;更是思想的觉醒、文脉的传承。因为阅读,我们不断成为更好的自己,也因为阅读,人类不断创造更美的世界。正所谓人撰写了书,书又重塑了人。
爱上阅读,最初缘于小人书的诱惑。童年时家住山区的我,有年夏天被父亲领进县城。在陈旧低矮的新华书店前,我看见位于街角的小人书摊和围坐在书摊四周看书的孩子,一下子就被这样的场景迷住。向父亲提出留下来看书的要求后,父亲给了我几毛钱,交代我在原地等他,待办完事再来接我。我欣喜不已。
徘徊在一本本巴掌大小、内容各异、有序夹挂在一根根细铁丝上的小人书前,看得我眼花缭乱。这些封面彩印、内页在黑白图画下配以简短文字的小人书,既有根据中外名著改编的《三打白骨精》《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也有根据民间故事改编的《滥竽充数》《东郭先生》,还有根据英雄人物事迹改编的《黄继光》《邱少云》等。书摊四周排放着几张矮脚木质条凳,一位上年纪的老人坐在摊旁,按书的厚薄收取一到两分钱的硬币作为租金。拿到小人书的孩子就地落座,人多无座时便或蹲或站,有的干脆席地而坐。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神情。待翻看完毕,向守摊老人告知一声然后放回原处,再从书摊上选择别的图书续租。
那以后的日子,只要父母或爷爷进城,总盼着他们给我带几本小人书回来,一旦拿到就爱不释手。有意思的是,有本根据张笑天小说改编的小人书,故事曲折哀婉、情节跌宕起伏,因忘了书名,直到长大做了记者采访时任长春电影制片厂副厂长的著名编剧张笑天并提及儿时那段往事时,才从张笑天口中获得答案:那本连环画册是根据他的同名小说《爱的葬礼》改编而成。
开始真正意义上的阅读,是上初中以后。某天找同学借到一本没有封面的长篇小说《青春之歌》,利用课余时间读了起来,很快就被书中的故事吸引。著名女作家杨沫的这本《青春之歌》,成了我人生中阅读的第一部长篇文学作品。并由此对文学产生兴趣。
初二那年,我随做教师的母亲到外地读书,母亲任教的乡村小学有间空教室,里面堆放着杂物。当时学校只给母亲分配一间住房,住房里摆着一床一桌。因母亲每天要用桌子备课和批改学生作业,我便灵机一动,提出自己从中学放学回来后去那间空教室学习。母亲觉得主意不错,便向校长提出申请。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校长爽快地答应下来。我找了个周末,从堆放在空教室里的课桌椅中找出两张较好的课桌摆放在黑板下方,然后将多余的课桌椅及杂物整理到教室后方,再清扫干净窗户和地面,一个有简易书桌和书案的读书场所就此成型。我还去商店买了一把黑色的永固牌弹子锁,只要出门就立马上锁,保全了室内的所有书籍。那间又空又大的空置教室,成为我心仪的课外阅读场所。
进入高中,因学校那间窄小的阅览室里除社会科学类书籍和报刊,文学类读物占比很小。当年经济条件有限的我,想出一个凑份子购买书籍和订阅报刊的办法。在班里邀约几位语文成绩较好的同学,一起凑钱购买文学书籍并订阅了好几份文学报刊。每每买到好书或收到报刊,我们就轮流传阅,极大地丰富了课余生活。
后来因我多次身患疾病,导致进入高二时不得不两次休学。父母就安排我跟一位做油漆的工匠学起手艺。在我们家乡,无论城镇还是乡村,年轻人的婚事多在腊月举办,油漆家具的活儿也基本集中在寒冬时节。跟人学艺,起初做的都是些重活累活。每到一户人家,搬动家具和给需要上漆的大小家什用刮刀均匀地刮上一层用清漆和腻子粉调和好的底灰,是第一道也是最费力的工序。尤其是在天寒地冻的冬天,搬上一通家具再刮上一天底灰,双手已被冻僵,吃饭时连筷子都无法拿稳。可学徒该做的事情,依旧得咬牙完成。有次工余回家做短暂休息,看到父亲带回一本上海知青作家叶辛的长篇小说《蹉跎岁月》。联想到自己当时的处境,颇有同感,便开始阅读起来。小说中男主人公柯碧舟不安于现状,利用休息时间独自守在知青点埋头创作短篇小说《天天如此》的情节,不觉让我心头一动。后来又在书中读到他业余创作的散文《青青八月竹》在省级报纸公开发表,更加鼓足了我也要像柯碧舟一样自学写作的信心和勇气。读完小说,我仿照《青青八月竹》写了篇题为《麦苗青青》的散文,几经修改后投给了一家市级报纸。半个多月后,便收到了报社退稿。编辑在退稿中附了一张便笺,希望我坚持多读多写。在以后的学徒生涯中,我随身携带的黄色帆布挎包内总是装着书籍、钢笔和草稿本,只要有空就阅读和写作。阅读量的增加,在开阔眼界的同时,也树立起我的远大理想:长大要做一位以写作为职业的文化人。某天,我终于向父母提出了终止学徒工的请求。休学期满,我又回到学校,继续着我的学业。工夫不负苦心人。半年多时间的课外阅读和从未间断的写作,终于让我品尝到成功的快乐,在市级日报的文艺副刊公开发表了作品。
处女作的问世,给了我巨大的鼓舞,让我对阅读和写作更加充满信心和憧憬。
上大学后,我除如饥似渴地阅读了大量中外经典名著,还强迫自己周六周日到当地最大的图书馆读书。出发前将两只大馒头塞进一个特大号的搪瓷杯里盖上杯盖,配上调羹一并装进帆布挎包,然后在学校门外的公交车站乘上汽车,中途转一次车,就到了图书大厦。进入宽大的阅览室选一处位置坐定,边读边记的模式就此开启。午餐时间拿出备好的白面馒头掰碎放进瓷杯,加入阅览室免费提供的开水泡软充饥。令我啼笑皆非的是,大学第一学期,我在图书馆借到一本与所学专业相关的书籍,欣然带回学校利用课余时间认认真真地阅读起来,并详细做了一整本的阅读笔记。没料到第二学期就有了这门课程,我只好温故知新,再学一遍。
毕业那年,我被南方一家省级报纸录用为记者,后相继担任该报的文学副刊责任编辑、版面总策划。千禧之年,我应邀到北京从事文化报纸的编辑工作,五年后返回家乡,在湖南电视台服务至今。
在有过多种不平凡的阅读经历后,如今的我已拥有一间真正意义上的书房。书房中除书桌、书案、书架,还有两面依墙而建的落地书柜。整齐地摆放着各类自己喜爱的书籍,其中以文学作品居多。尤其在我多年的媒体生涯中,结识了诸多作家、艺术家和社会名流,常收到他们的赠书。为此,我专门设立了存放赠书的书柜,并贴上“特藏书柜”四个黑体大字,把散落在岁月中的那份书香情缘集中珍藏。
特藏书柜中,有我在北京做文化报纸时采访过的汪曾祺、王洛宾、浩然等大家的赠书,也有采访老一辈电影表演艺术家孙道临、社会名流俞敏洪等人时所获赠书,还有作家编辑和文朋诗友所赠书籍。近年来,我为诸多新老作家写过书评。韩少功、毕淑敏、李少君,以及湖南有成就、有影响力的作家如谭谈、彭见明、向本贵、水运宪、蔡测海、谭士珍、廖静仁、王跃文等,都有签名本珍藏于我的特藏书柜。
阅读是提升个人素质和文化修养的最佳途径。一个人的房间里要是没有书籍,相当于没有窗户。以书为伴是我此生的一大乐事。
- 新湘导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