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52 - 《新湘评论》2018年02期

XinXiangPingL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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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家
贺司令员逝世后，他同样经历过战争考验的妻子姜萍 举行完简朴而隆重的祭奠仪式后，我被送到城里一个
阿姨和几个年幼的孩子，得到了毛主席、周总理、陈毅元帅 小公园的餐馆里。有十几张圆桌的餐馆被他们包了下来，
和我父亲的格外关照。毛主席亲自批示，让他们全家迁到 男男女女像有组织那样围桌而坐。看见我进来，齐刷刷站
北京。几十年来，他们家的孩子和我亲如一家。今天我们 起来，昂起葵盘般的笑脸，向我行注目礼。他们既把我当
虽然都老了，但依然以兄弟姐妹相称和相待。 大姐，也把我当将军。
2015 年清明节的前一天，我决定去为贺司令员扫墓。 当年也当过兵，年近 70 岁的贺雷生弟弟牵着我在主
具有特殊意义的是，正值世界反
法西斯和中国抗日战争胜利70周
年，我也整整80岁了，这个时候去
悼念在抗日战争中以“独臂刀王”
贺 龙 与 贺 炳
的别号名震太行山的贺司令员，
炎(左一)、彭绍辉
让人感慨万端。我作为跟随他们
(右一)在一起。我
这一代人长征的最年轻的一个，
们 的 父 辈 虽 然 远
同时又是红二方面军第二代、第
去了，然而，他们
三代中最年长的一个。
经历的峥嵘岁月，
贺司令员的墓建在成都郊
50 他 们 因 赴 汤 蹈 火
外的革命烈士公墓中最突出的
而 光 芒 四 射 的 生
位置，近两米见方的墓碑墩墩实
命，他们创立的光
实，在碑林中最显眼，如同他在
荣，就像一首歌，
战争年代叱咤风云，登高一呼，
萦 绕 在 我 们 的 生
成为父亲的左臂右膀。
命中，慰藉着我们
我到达墓地时，贺司令员的
越 来 越 焦 灼 和 饥
墓前黑鸦鸦地站满了人，墓碑四
渴的灵魂
周层层叠叠地簇拥着黄艳艳的
菊花。一挂挂用红纸封着的鞭
炮左右环绕，看上去像一道道燃
烧的霞光。先到墓地，称我“捷
生姐”的贺司令员的大儿子贺雷生、二儿子贺陵生告诉我， 桌正中落座。我刚喘口气，他弯下腰轻轻对我说，大姐，大
早在成都大街小巷安家落户的红二方面军的后代们，听说 家准备好了，先唱一首歌。唱一首歌？我一阵愕然：唱哪
我回成都为贺司令员扫墓，一传十，十传百，纷纷带着妻子 首歌？《洪湖水浪打浪》，贺雷生答。
或丈夫，还有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开着私家车，源源不断 仿佛电光石火，我的思绪在一瞬间被照亮了。对啊，
地向公墓涌来。 唱《洪湖水浪打浪》！在这个场合，对我们这群人，没有什
我出现在墓地，大家纷纷围上来，向我问好，跟我合影 么比唱这首歌更合适了。你想啊，洪湖水，湘鄂西，跟着贺
留念。年纪大的叫我大姐，年纪小的叫我姑姑，更小的叫 龙闹革命，这是我们心中共同的画面，共同的渊源，共同的
我奶奶，叫我姥姥。我同每一双伸过来的手紧紧相握，轻 情结和骄傲！这么想着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站了起来。我
轻抚摸每一张昂起来的洒满阳光的小脸蛋。我不需要问 说唱吧，唱吧，我们一起唱《洪湖水浪打浪》。
他们的父辈是谁，爷辈是谁，他们是第几代，但我知道在我 “洪湖水呀浪哟么浪打浪，洪湖岸边是哟么是家乡
们的血管里，流淌着同样炽热的血。 啊……”百转千回的歌声里，有我们故乡那片土地特有的
让我感动并刻骨铭心的一幕，出现在一个普通的餐 美丽和坦荡，富足和丰饶；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曾
厅里。 经是如何的勤劳与善良，热情和朴素，以后又如何被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