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51 - 《新湘评论》2018年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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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nXiangPingLun
XinXiangPingLun
齐家
父辈和他们创立的光荣,就像一首歌,萦绕在我们的
生命中,慰藉着我们越来越焦灼和饥渴的灵魂。这是两年
前我回成都探亲和扫墓的一段经历,给我留下的最真切的
感受和永难磨灭的记忆。
我是湖南桑植人,为什么回成都探亲和扫墓?说来是
有原因的。都知道1949年,中央命令刘伯承、邓小平和我父
亲贺龙率部进军大西南,我父亲把他在洪湖和湘鄂川黔创
建的红二方面军的老部队带到大西南的同时,也把自己的
家,把贺家众多的亲人带了过去。当年我母亲从沈阳穿过
大半个中国,回到湘西把我从民间找回来,过了没多长时间,
我突然被通知穿上军装,去重庆西南军医大学野战外科学
习。这是为抗美援朝培养战地救护员而举办的一个速成
班,招的都是干部子弟,号召他们带头上前线。当时我还不
满15岁,个子矮矮小小的,像一个发育不良的中学生。
离开重庆西南军医大学野战外科,我是被成都军区第
一任司令员贺炳炎叔叔接走的。以独臂将军著称的贺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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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员,是我父亲的第一爱将。他对父亲忠心耿耿,在日常
生活中视我父亲为最亲最敬重的人。在长征途中,他对嗷
嗷待哺的我,做到了从喉咙里抠出最后一把粮食。贺司令
员把我带到成都,放在军区办的一个俄语补习班补习俄
语。我就在这个补习班把耽误了的文化课点点滴滴地补
了回来。1955年,我作为工农兵速成班的一员参加大学考
试,被北京大学历史系录取。
在成都,贺炳炎司令员和姜萍阿姨的家,还有四川省 贺捷生
委书记李井泉和肖里阿姨的家,也成了我的家。在这两个
家的卧室里,有我的一张床;在他们的饭桌上,有我的一副
碗筷。每当星期天,两家都会指使比我小的孩子骑车来 至于我父亲从故乡洪家关带出来,解放后散落在大
接我。 西南各地的那些贺家血亲,对我更是呵护有加。这些人
成都的叔叔阿姨如此关照,追根溯源,大概因为我在 活到今天的,只剩下住在成都军区总医院,年近 90 岁高
红二方面军从湖南桑植刘家坪长征前的 18 天出生,是这 龄的我小姑贺满姑的四儿子向轩。所有这些亲戚家的子
支队伍跟随父辈长征的 4 个孩子中最大的一个。另外 3 女,比如堂叔贺文岱家里的五朵金花,向轩哥哥的几个儿
个,一个是任弼时同志的女儿任远征,一个是保卫部长吴 子,我们相互间始终保持亲密的联系。我说我回成都探
德峰的女儿吴岷生,再一个就是红二方面军副总指挥、我 亲,探望的就是正在住院的向轩哥哥,还有作为红二代、
姨父萧克与我幺姨蹇先佛生的儿子萧堡生了。在最艰难 红三代,甚至红四代的弟弟妹妹们、侄儿侄女们。
的长征途中,我们4个孩子得到了整整一支队伍的呵护。 我回成都扫墓,首先要祭奠的人,就是亲爱的贺炳炎
其他红二方面军的子女们,陆续出生在延安、太行山 贺司令员。因为在战争年代出生入死,积劳成疾,贺炳炎
和解放战争中星火燎原的天南海北,他们如同我的弟弟妹 叔叔不幸在 1960 年 7 月 1 日党的生日那天病逝,年仅 47
妹。当中国革命战争年代宣告结束,部队进入驻守状态, 岁,是第一个去世的共和国上将。我父亲含着泪水赶回成
我的这些弟弟妹妹就像雨后春笋那样,在大西南的大小城 都参加他的葬礼。我那时刚大学毕业,在青海民族大学支
市和成都平原茁壮成长。 教,上课走不开,只能以泪洗面。